非限定空間

No Other. 157

他沒有兄長，對於一直很照顧他的朴正洙，有種說不出的信任與依賴，在他眼中，哥哥應該就是這個模樣。而他也努力的去做一個好弟弟，不讓他擔心、不讓他生氣、不要製造麻煩讓他收拾……畢竟朴正洙有十多個弟弟要照顧，不可能面面俱到。

但是，也因為這樣，過於安靜的他，過於順從的他，過於聽話的他，除了被拍拍腦袋說是個乖小孩之外，似乎就沒有別的了……

沒有人會去關心他的心情，也沒有人會多注意他的渴望和失落。

其實他很羨慕的，羨慕他們不用多花心力就能得到的關注，羨慕他們不用偽裝就能獲得的疼愛……

【那就變壞看看呀？】這樣的聲音，曾經也出現過，卻是那時希望奪回爸媽過多投注在弟弟的關心與寵溺，然而當年放浪不羈卻只換來了爸爸的拳頭和媽媽的眼淚。

自那之後，他便習慣了偽裝。

卻沒想到，即使裝成乖小孩，狀況也沒有好到哪裡去……

『是我的問題。不是你的錯！……是我不應該相信你的！……』

甩甩頭，想要把那回盪在腦海的言語甩開。

一直告訴自己，【他只是傷心了才會這麼說，他只是難過了才會這麼說，他不是有意的……】然而心底卻又一直閃爍著一個微弱的聲音……

淺淺的笑容掛回他的唇角，帶著些許的嘲諷意味。

其實他早就知道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存在完完全全的公平正義，他知道、他接受、他忍耐……也或許他一直都覺得痛苦，只是自我壓抑著，壓抑到傷楚都變成麻木……

也或許這樣的痛楚已經成為一種直覺反應──每當他越難受，他就會綻放出越開懷的笑容。

自從選定了成為歌星這條路，加入SM之後，他開始學著收斂起自己尖銳的脾氣，刻意表現得很爽朗的模樣，加上身旁都是年輕氣勝的少年，讓他看來無厘頭又嘻嘻哈哈的言行，總讓人生不出半點戒心，無論是新來的練習生還是待久的老人們都愛找他攀談打鬧……

雖然他知道，無論他表面上笑得多開心，他的心底還是有個冰冷黑暗的角落，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孤獨的坐在那邊。

在這個無風無聲無光的角落裡，只有他一個人孤獨的坐著，面無表情的冷眼看著在外面陽光洋溢開懷大笑的金鐘雲。像是在看著一個裝模作樣的傻子，一個帶著面具作戲的小丑。

冷冷的眼光中，帶著些許的無能為力，些許的嘲諷，些許的憐憫……

一直都是這樣的……

一直都是……

只是……不知道為什麼，原本應該早就已經融入血脈之中的習慣，現在突然變得痛苦難捱。

「叮咚！」

電梯很快的就升上來，開門的聲音打散了他煩亂的思緒。

突然開啟的電梯，從黑暗變成光亮的電梯內，透著冷冰冰的寂靜。

金鐘雲從口袋中掏出一直震動的手機，看都不看一眼便隨手丟進包包內。

其實他也知道自己就這麼跑出來很不明智，經紀人哥們應該會抓狂吧？

只是……想起了朴正洙含著眼淚的臉龐，他緊緊的握住拳頭，抿成一線的嘴角早已經失去了笑容，腦袋中飛快的旋轉著，卻似乎想不到一絲絲的方法，能夠解決眼前的事情。

【先去警察局看看吧……】也許，他能幫忙安撫下金永雲……

「喀碰。」

漸漸閉合的門板遇到了阻礙，又一瞬的分開。

抬頭看去，一個熟悉的面孔就出現在他面前，蒼白的臉色帶著沉重，一雙看似銳利的眼睛看著自己，不發一語，卻似乎把他的態度表達的那麼明顯。

金鐘雲的心臟彷彿也『喀噔』一聲，沉了下去。

下意識的，他抬起手往關門鍵又按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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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步，兩步。

後面的人也跟著一步，兩步。

停下。

後面的腳步聲也停了下來。

金鐘雲感覺到有一絲絲的不耐煩，以及一絲絲的惱怒。

【這人是怎樣？幹嘛沒事一直跟著我？】

他停下來回頭瞪著後者。

卻沒想到後面那個人卻也是冷著一張臉，瞪著自己，彷彿自己才是那個礙眼的傢伙。

莫名的心虛感累積在一起，本來很有氣勢的態度變成了不甘的語氣。

「你幹嘛一直跟著我？」

「哥要去警察局嗎？」曹圭賢輕聲的問著，半帶著疑惑的聲線略微偏高，似乎在詫異眼前這人明明知道這是愚蠢的行為，卻還死命的要去執行……

「是呀，怎樣！不行嗎？」扁了扁嘴，金鐘雲仍是瞪著他，但氣勢仍未見漲。

「……首爾這麼大，哥知道是哪間警察局嗎？」似乎沒有注意到金鐘雲的表情，曹圭賢仍然追問著，像個求知慾望強烈的小孩般望著前者猛眨著眼睛。

「呃……這個……」

「哥可以打電話問強仁哥呀！」

【對厚，還可以打電話問……】聽鍵曹圭賢的回應，金鐘雲才鬆開扯著頭髮的小手，臉上正要稱讚一下這個聰明的弟弟，然而言語還沒道口邊，卻被後者的下一句話給掐死在喉嚨。

「但是強仁哥現在應該不能接電話吧……」

瞪著那個自說自話卻又一臉『這是應該正常』的傢伙，金鐘雲本來煩躁的心情在這一瞬間轉成了對於眼前人的怨懟，然而卻在看到那人晶亮晶亮的眼神中透著些許的關懷與擔憂時，責備的言語在也說不出口。

這傢伙一直以來，似乎總是以戲耍自己為樂。

但是……

條然的，一隻手朝他伸了出來。

擺在他眼前，他才回過神來。

他有些遲疑的看著那隻手心，乾淨修長的手，讓他一直很忌妒也很羨慕。

束成一面的手指輕輕彎了彎，似乎在邀請著什麼？

【邀……邀請……啥？】

「手。」似乎感覺到了金鐘雲的遲疑，曹圭賢不吝惜的提醒著關鍵字。

怎麼這感覺像在……『逗狗』？

意識到啥的金鐘雲的臉色在這瞬間翻了個顏色，挑了挑眉頭，細長的眼神中透著些許的不善。

「哥要走路去嗎？」

「MO？……」聽見這個問話，表情僵硬的金鐘雲臉色垮了下來。

「我開車載你去吧……」

「圭賢……」金鐘雲突然覺得有點感動。

第一次見到這個傢伙，總覺得他長得過分好看，卻缺乏情感，就像他在學校時最討厭的模範生，冷冷淡淡的，不是他會感興趣的類型。他比較喜歡像金厲旭那樣的弟弟，溫潤可親的，偶爾還會裝萌賣傻……呃……

相處久了，他才發現，雖然曹圭賢外表看起來冷淡，但是他骨子裡還是個很溫柔的人，他會替別人著想，偶爾遞過來的毛巾和水瓶，偶爾小聲的叮嚀，偶爾拉住自己避免迷途的手……

過往的一幕幕如電影播放一般在腦海中流竄著。

最後定隔在眼前這人的笑顏上……

他的眼神高亮而柔和，水潤潤的充斥著撫慰人心的溫潤感，像一汪溫暖的泉水流入金鐘雲的心底，溫暖、舒適。

他知道，眼前這個人，是關心他的。

他知道，眼前這個人是……喜歡他的……

臉頰在一瞬間染上了紅潤，金鐘雲撇撇嘴暗罵了一聲：「現在是想這些的時候嗎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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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等金鐘雲再繼續瞪著自己的手掌僵持下去，曹圭賢伸手把金鐘雲的小手抓了起來，直接把他帶著轉了半圈，然後往小區的停車場走去。

剛剛聽鍵朴正洙的話，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，轉頭看去，沒有意外，那個正氣衝衝的要衝出宿舍的那人，肩膀在那瞬間垮了下來，像一個洩了氣的氣球，看著那單薄的背影，曹圭賢莫名的感覺到了一抹心疼的感覺。

等回過神來，自己居然跟著他的背影就從宿舍跑了出來。

把金鐘雲塞進車子裡，曹圭賢跟著上了駕駛座。

「哥，安全帶……」

「喔，好……」聞言，早已經神遊天外的金鐘雲才傻愣愣的轉頭去找安全帶。

看著副駕駛座上，金鐘雲慌忙得找尋安全帶又手忙腳亂的繫上的模樣，看起來有點害羞的紅潤雙頰，以及一直不敢接觸自己的目光……曹圭賢嘴腳慢慢的楊啟了一個好看的弧度……

半响，才笑著搖了搖頭，收回那寵溺的目光，駛動車子。

沒有刻意說話，車內顯得安靜，只有隨手打開的廣播播放著輕音樂，沒敢開窗，只有一盞盞路燈不停的隨著奔馳而去的路面倒映在車窗上。

「圭賢……」

糯呢的嗓音，有些模糊不清地喊著自己的名字，那是他慣有的發音。

「嗯？」從後照鏡中不停的掃過金鐘雲紅潤的臉頰，沒來由的心情很飛揚的曹圭賢回應著。

「我們要去哪？……」

「呃……」

(待續……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