No other .137

 

「洗個澡,然後就上床睡覺。聽見了沒?」找了個塑膠袋把金鐘雲受傷的左腳綑住,然後把一條大浴巾和換洗衣物連同還有些恍神的他塞進浴室,金永雲像是在應付小孩子一樣的叮嚀著。

然而還在恍神中的金鐘雲,沒有很認真的聽見金永雲的話,直到浴室的門板『喀拉』的闔上,他才回過神來……

脫下身上的衣服放到一旁的籃子裡,金鐘雲習慣性地抬頭看向牆上的鏡子,看著鏡子內倒映著的自己,一直沒有打開的眉頭,又深深地鎖了起來。

站進浴缸內,伸手跩開了熱水的開關,還冰涼的水嘩啦嘩啦地淋了下來。
沒有停頓下動作,就着還未變溫的冷水,他抓起海棉就開始往身上搓動。

他下意識地猛力搓揉著,似乎這樣才能遮避住那股在肌膚上佔據着的黏膩感觸,直到身上的皮膚抗議地泛紅,直到泛紅的皮膚露出了絲絲的紅痕……

溫熱的水拍打在傷口,細小的疼痛終於反饋回到了意識神經,他才霍地停手。
他愣愣地看著自己,泛紅的皮膚上是搓揉脫皮後露出的紅嫩傷口,細細的血珠緩緩自傷處滲出,卻立刻被熱水沖開,而淡化在透明的水色中……

金鐘雲無神的看著在眼前的漸漸浮起地繞寥霧氣,腦袋中悠悠盪盪的,各種凌亂的印象在腦海中穿梭。

似乎還能感覺,那時留在頸後的疼痛……

濃重的酒臭味,混合著封閉的倉庫沉澱許久的霉土氣味,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撲鼻而來……

手腕被束縛起來,掙扎不開,眼前似乎被什麼遮避住,在薄弱的光下,只能影影約約看見一個影子。

看不清的男人面孔,不熟悉的肌膚接觸。

低沉地喘息聲,伴隨著輕笑聲,聽不清楚卻又如此清晰……

激烈而霸道的吻,口舌之間只餘留不熟悉的男性腥臭,與暴力制止掙扎來得血腥味道……

條然捂住口鼻,想跨出浴缸,卻忘了腳下的不便,絆了下,跌坐在原地,只能扶著浴缸的壁邊就這麼吐了起來。

情緒刺激的胃部的感官,翻滾在腹喉之間。
然而早餐也不過就是一碗粥,幾口醃菜,早就消化得差不多了,因此儘管胃部的反應激烈,卻沒有吐出什麼東西來……

直到酸澀苦的胃液,在口中泛開,才稍稍壓抑住那似乎重現的氣息。

蓮蓬頭的水氣仍直直地落下,維持著身體的熱度。
趴在浴缸的邊緣,久久無法起身,因劇烈的動作擠出的淚珠掛在眼睫上,他也無意、亦無力拭去……

他以為『那件事』已經從他的腦海中遺忘了,在金希澈的『治療』之後。

卻發現,自己只是自欺欺人而已……

『它』只是被深深鎖在腦海深處,不曾消失,也不曾被遺忘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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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站在浴室門外,聽著門內嘩啦啦的水聲下,劇烈的嘔吐聲、咳嗽聲……種種的聲響。

每一種聲音,就像一個錐子,深深地刺入他的心臟。
他沒有前進,沒有逃開,雙腳就像根化了一般,釘在了地面之上。

那年秋天之後,那場無妄之災。
一個莫名其妙的綁架案,一個未遂的強暴事件,一個沒有被記錄在任何公家機關檔案上的『黑案』……

因為那個期望站上舞台的夢想,他們不敢聲張,沒有追緝兇手……而是選擇了遺忘。

他曾發誓,既然金鐘雲決定了遺忘,他也一起陪他遺忘。
因為金鐘雲,是他在這個世界上,為數不多的好友。

一直告訴自己:『沒有發生過!』
是不是也一直在告訴自己:『沒有遺忘過……』

一直告訴自己:『什麼都沒有改變!』
事實上卻有一些東西在悄悄的改變……

最明顯的,就是金鐘雲的個性變了,個性張揚的他,變得內斂,變得沉默,變得容易恍神……

就像在他自己身上加了一個透明的框框,隔絕外來的一切,讓他的反應變得遲緩。不再願意與陌生人接觸,甚至連他們的觸碰,他也不願意……

因為那太過切入心房,害怕加深他心中的傷害,金永雲不敢想,更不敢問。

「啊………」

充滿了躁鬱、不滿的低吼聲,從浴室內傳出來。

金永雲心中一驚,顧不得其他,就要闖進去。

在大手握住把手的瞬間,本來想要衝進去的腳步,突然停了下來。

因為他聽見了,隱於吼聲之下,那透著悲涼感觸的……笑聲。

握住把手的手指,慢慢地鬆開,垂下,回到了身體兩側的位置。

拳頭握緊,指甲隨著用力深陷入皮膚之內。

當年那種無助的感覺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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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鐘雲?他怎麼了?」朴正洙微皺著眉頭,放下了手中的企劃案,抬起頭望向那個直直看著自己的大男孩。

「……特哥不是跟藝聲哥認識很久了嗎?從一入社就認識了……」

「認識是認識……但是,鐘雲一開始不是我們這一組的。而且,在團裡面跟你藝聲哥交情最好的人是……強仁呀……」朴正洙對著曹圭賢露出個有些牽強的笑容,又在片刻後垂下了頭,略顯得模糊的語氣,在提到那個人的時候。

聽到這個回答,曹圭賢翻了翻白眼。要是他能去找金永雲問的話,那又何必來這裡找尋蛛絲馬跡?

「你想知道些什麼?又不問清楚……是鐘雲發生什麼事情了嗎?」看到曹圭賢的反應,朴正洙心底突然泛起一種奇怪的疑惑,他放下手中的雜誌,直望著前者。似乎打算眼前這人若不說清楚,他就直接下樓去找正主詢問。

「我……我……」曹圭賢抿了抿嘴唇,避開朴正洙的問話,仍是追問著。「……那除了強仁之外呢?沒有比較瞭解藝聲哥的人了嗎?」

「鐘雲從不跟別人談心事的……你不知道嗎?不管委屈還是悲傷,他都只會悶在肚子裡。」

「正洙!」沒給房內的人一點反應,金希澈條然地衝了進來,美麗的臉上氣呼呼的正扭曲着。

「希澈?怎麼了?」被那破門而入的聲音嚇了一大跳,朴正洙姣好的眉頭皺了起來。

怎麼了?
他才想問怎麼了……

金永雲居然帶著哭腔打電話給他,抽抽嗲嗲的話說的一點也不清不楚,只能隱隱約約聽見金鐘雲的名字。

性急的他來不及追問,切了電話,樓下樓上跑了一圈,卻沒看到這兩朵雲的身影。
顧不得應該正在跟金永雲吵架的隊長大人有沒有心結,金希澈抬腳就往朴正洙房內衝了進去……

一進門,沒有想像中的擁擠,只看見朴正洙帶着移或的臉龐……

「鐘雲他……你怎麼在這?」飛快的問話正打算從小嘴連串而出之前,他的視線發現了這個房內的另外一個身影。

「藝聲哥怎麼了?……」那人臉上的著急不似往常的鎮定,脫口而出的名字牽動著他的思緒,咬咬牙,曹圭賢還是決定開口詢問着。

「鐘雲和永雲沒在你這嗎?」沒有回應曹圭賢的話,金希澈轉頭仍是追問着朴正洙。

「沒有……你說他們怎麼了?永雲不是在準備搬家的事情嗎?」

「搬家……對了!搬家……」似乎被點醒了,金希澈恍然大悟的奪門而出。

看著金希澈的背影,曹圭賢感覺似乎有什麼事情發生了……著急的眼神望向朴正洙,卻見他又坐回椅子上,繼續翻著手中那本雜誌……

「特哥?」

「……你擔心的話就跟過去吧……我等等還有工作,晚上回來再問你狀況……」
看似平淡的反應,口中仍是公式化的回應。沒人注意到的地方,是他捏著書頁的手指,冰涼而蒼白……


(待續……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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